“瞧瞧,瞧瞧……”“许世子可真体贴。”“哈哈哈……”许活和方静宁的手隔着红绸和那颗圆物,虚虚地握着,就这么走出了方家的大门。方景瑜跟在姐姐后面,边走边举着袖子挡住泪眼。方静宁上婚车时,许活亲自扶她,顺手便将那东西塞到了方静宁的手里。方静宁立即攥得死死的,指缝一丝也露不出来。两个人就这么在许多人眼下,偷偷地有了个秘密。直到婚车的喜帘全都落下,婚车缓缓行驶,方静宁才敢张开手,垂眸去看。那是一颗桂圆。许是因为握得太用力,有一处瘪了一点。方静宁轻轻捏了捏,便又圆如初。从哪儿来的桂圆?怎么会有人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,悄悄给新妇塞桂圆呢?这人好奇怪……方静宁又是疑惑又是好笑,但莫名其妙地,那股缠绕她许多日子的惶惶不安竟然消散了许多。迎亲队伍返回到平南侯府。许活又亲自扶着方静宁下马车,依旧隔着红绸牵着她的手,一路稳稳地踏进平南侯府的大门,走到正堂。忠勇伯夫人刘氏从旁侧窥见到方静宁的容颜,吃了一惊,哑口无言。文氏和高氏说得没错,起码单凭外貌,两人是极般配的。许活和方静宁在宾客们的见证下,三拜天地,方静宁便被送入到芦园的新房。方静宁的陪嫁也都跟着到了新房。老国公夫人为了弥补遗憾,着两个嬷嬷跟着婚车送嫁方静宁到侯府,其中便有先前奉命去家具铺子看家具的嬷嬷。她脸上挂着笑,跟着进新房打量,准备回去跟老国公夫人形容,初时还好,待到看到婚床,脸色骤变。这根本不是先前她看到的那张陪嫁的婚床!她满脑子的揣测,脸色不断地变幻。而方静宁一坐到婚床上,便感觉屁股下有些硌,随手一摸,触感熟悉。这是,喜娘唱道:“郎君、娘子早生贵子——”枣生桂子……桂圆原是从这儿来的。 喜扇后,方静宁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,眼中熠熠生辉。新房里也有婚礼的一部分流程,许活在前堂谢过宾客们,便来到新房。两人在喜娘的指导下结束洞房前的这一部分流程后,其他人便含笑退出去,留一对新人单独完成却扇之礼。方静宁的喜扇仍然举在面前,她察觉脚步声远去,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,心跳加快,紧张得呼吸越来越轻……许活一手抽走喜扇,另一只手直接覆上方静宁的手腕,几根手指轻捏着她的手腕。怎么这样直接……方静宁羞得深深地低下头。许活一言不发,感受她的脉息,少许后,又换另一只手。方静宁终于意识到不对,羞涩的抬眼,注意到她的手势,“……”哪有人却扇礼之后是把脉的!这人……这人不看她的模样吗?方静宁又羞又气,猛地抽回手。许活还没把清楚,抬眸看向她,也没强求,道:“你身弱,且有肝淤之症,是不是还容易咳?”方静宁没好气道:“世子还懂医理啊~”许活认真答道:“读圣贤书便会研读到,我有些兴趣,稍用了些心。”她的身体毕竟有些不方便之处,自己懂得多一些,便能更仔细照料自己。方静宁语气有些冲,“那世子看我是不是有些不大好!”许活一时不甚理解她为什么不太高兴似的,如实回答:“肺也不好,好生养着,倒是也没什么大碍,”方静宁一噎,兀自生起闷气。许活眼里闪过思索,道:“稍后我与祖母说,咱们暂且先不圆房……”不圆房?!教侯府如何看她?!她如何立足?!方静宁抬眼,质问:“为何?!”大有许活不说清楚,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意思。她生气时,看起来格外有鲜活之气。许活有些许失神,便又立即收回思绪,一本正经道:“你受不住。”受、受不住……而方静宁听来,与调戏无异,羞得低下头,手指揪喜服下摆。“也不是没有别家娶亲后因为年纪尚小暂不圆房,你好生在侯府适应,养个一年半载,你我感情也更好些,到时再准备圆房,如何?”许活有两层意思,一是方静宁情绪上受不住,二是有意遮掩,延后些时日,慢慢再说。 万一她们实在合不来……方静宁还有机会退守。这是许活的想法。方静宁只听出她的体贴,羞怯地低声道:“全凭世子做主。”许活看到她如此,再想到方才她凶悍的样子,无言:“……”方静宁抬头轻轻地问:“长辈们会应允吗?”许活道:“我自会说明清楚,你不必担忧。”方静宁点头,但头上太重,极吃力。许活顺手在她后脑托住,道:“我还得出去招待宾客,不知几时能回,且先拆了吧。”方静宁枕着她的手,头上轻了些,眼睛里带着明快的亮光,仰头看着许活轻轻答应:“嗯。”窗外有些动静,许是有听墙角的无聊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