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氏眉间浮起忧愁,“上回来信没说,应是没有的。”女子出嫁几年不育,娘家也要跟着愁苦,高氏反过来安慰她,“女婿是个有情义的,待婉娘一心一意,兴许什么时候就有了。”“太医诊过,只是有些不妨碍的小毛病,夫妻感情也好,可就是不怀。”许婉然的夫家是忠勇伯府,权势地位不如平南侯府,平南侯府看中他们家,原本就是因为两家有交情,知根知底,伯府人员简单,独子也不用争什么。可以前这些优点,如今倒成了女儿的压力,毕竟不能断了香火。文氏自责道,“如今连我都怀疑,她是随了我。”高氏劝说:“你莫要听外人嚼舌根,兴许只是缘分未到,过些日子我去上香,不若一起去,拜拜送子观音。”文氏答应。有时候求佛也是个迫不得已、没有办法的办法。因为担忧女儿,勾起了心头的郁结,文氏之后的几日身体都不太爽利。陛下再次了召见许伯山。没两日,圣旨下达,许伯山承袭平南侯一爵,任兵部尚书;许活封了世子。随后,文氏的诰命旨意也传到侯府。人逢喜事,文氏心情好,身体一下子便好起来,待许伯山回来,便询问道:“老爷升官,可要庆祝?”许伯山否决,“不宜大肆张扬。”“那就咱们府里自个儿庆祝庆祝。”许伯山默许,随后问道:“明日进宫谢恩可准备好了?”“母亲早就提醒过,都准备好了。”许伯山颔首,嘱咐:“教膳房多准备几个荣安爱吃的菜,晚膳他在咱们院里用。”武将两餐无法饱腹,他们府里都是食三餐,老侯夫人除外。她年纪大了,晚间容易积食,为了养生,只食两餐。而文氏得知许活要来用膳,欣喜不已,“我这就叫人准备。”傍晚,许活来到东院。“伯娘,这是我给阿姐抄的经书,劳烦您去上香时供在佛前。”许活知道文氏要去上香后,这几日都在抄经书。文氏熨帖,“可辛苦?你阿姐知道了,定然极感动。”“左右每日都要练字,并不辛苦。”“你们姐弟好,婉娘有你这个弟弟倚靠,我和你伯父就放心多了。”文氏又想起女儿的事儿,愁道,“你说你阿姐怎么就怀不上呢?”“阿姐和姐夫还年轻,再等等也无妨。况且先前姐夫保证过,会对阿姐从一而终,若是而立之年仍膝下无子,便去族里过继一个孩子。”许活本身是女儿身,又一心在<a href=https:///tags_nan/guanchang.html target=_blank >官场,并不认为女子的价值就只在生儿育女,基业需要人继承,那就解决问题,“娘家得力,阿姐在婆家就有底气,谁也不敢欺负轻视她。”许伯山赞同道:“你不要杞人忧天了。” “我怎么是杞人忧天?”但文氏听了他们的话,着实轻松了些,“说得轻松,反正你们不懂女人家的苦楚。”许活不去辩解。许伯山则是不愿谈论这些女人的事儿,闭口不言。文氏也不在意,安排人摆膳,然后挥退了下人,亲自伺候丈夫用膳,还要连许活一起伺候。许活是晚辈,哪里能受,抬辞后,起身恭敬地给文氏盛了一碗燕窝,端到她手边,“伯娘,请用。”文氏感受到她的孝顺和尊敬,眉眼舒展,高兴极了。许活这个侄子的存在,中和了她对二房的不喜。许活又给许伯山斟酒。许伯山神情缓和道:“你也随我喝几杯。”许活便给自个儿倒了一杯酒,杯子矮了几分,碰在伯父杯上,而后一饮而尽。两人推杯换盏,许伯山有了些许醉意,说道:“官职定兵部尚书,想来咱们在国公府婚事的处置上,并未教陛下生了嫌隙。”丛林里猛兽倒下,彘狗、秃鹫和老鼠都会扑上来撕咬它的血肉。有时只是一步错了,便再难起复。因为忠国公府这一出事儿,先前许伯山与许活谈过,能够官复原职便是好的,若是明升暗降调到外头去,他便不知何时能再回到京城这个权力中心了。品级越高越难升,有些官员一辈子也升不上去,可能死了才能得陛下恩典。守孝之前,许伯山是从三品的卫将军,如今升了正三品,完全是意外之喜。许活猜道:“陛下不喜成王势大吗?”许伯山提醒:“莫要揣测圣意。”许活立即省道:“是。”许伯山道:“咱们只尊正统,明日面圣,如你往常一般便可,不必多做。”许活认真思忖。太子殿下一日是太子,一日就是正统。可只要陛下在,储君永远都不是君。为臣子最忌讳摇摆不定,左右逢源,一个不好便会船翻人落,侯府不想要从龙之功,不若做忠直之臣,守正,守直……许活想明白,起身弯腰,“荣安明白。”许伯山满意地颔首。文氏这时候出声,“你们叔侄也真是的,用膳便好生用膳,谈那些正事作甚?荣安,快坐下。”许活顺从地坐下。其后,三人只谈家事,其乐融融。隔日一早,许伯山便着官服进宫上朝。 皇后娘娘已薨,文氏要向太后娘娘谢恩,先一步进宫,许活独自候在宫城门,等待召见。